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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罗马为中心的古代意大利文明是古代希腊文明的孑遗,这是世界文明史的不刊之论。希腊和罗马,从城邦政治、共和体制,公民的自由意志、尚武精神,到悲剧意识、神话传统,莫不呈现异质同构的格局。可以说,维纳斯的一颦一笑,都有着阿芙洛狄特的影子。
然而,从古希腊文明到古罗马文明,并非简简单单的馈赠与接受。有传扬,也有摈弃;在承袭,更在光大。其发轫之端,则在佛罗伦萨。
遥想特洛伊城破之日,王子埃涅阿斯离乡去国,乘桴浮于海。在母亲阿芙洛狄特的庇佑下,一路西行,又经意大利神王雅努斯的指引,登陆佛罗伦萨,并进而入主罗马,君临意大利。他的后人,世代罗马为王;其中,就有罗马城的创立者和守护神,奎林神罗穆洛斯。
罗马神话所以小异于希腊神话,主要在于奎林神罗穆洛斯。而其所以沟通北欧神话,甚至契合东方神话,则在古老神祗两面神雅努斯。奎林神罗穆洛斯并无具体职掌却位列罗马神话三大主神,是他构筑了罗马神话的庞大谱系,使得罗马神话万世一系,瓜瓞不绝。北欧神话有“诸神的黄昏”,东方神话凤凰可以涅磐,浴火重生,有三世佛祖,有六道轮回;雅努斯之于罗马神话,正是这种颠覆重构的转捩点,革故鼎新的奠酒者。他一面回首既往,一面瞻望未来;一面送别昔日的华彩与辉煌,一面追逐新的光荣与梦想。他一身也而二任,兼有破坏与建设之神的双重使命。对于现世的罗马神统,他若有若无,地位远不如罗穆洛斯这样的平衡之神;但在神统的赓续过程中,他却是执牛耳者。
罗马正如罗穆洛斯,“条条大路通罗马”,以罗马为腹心,飞鹰军团的羽翼奄有地中海,横跨欧亚非三大陆。罗马,以巨石般的峭硬与肃杀围起了整个欧洲的中世纪,因而被称为世界之都,永恒之都。佛罗伦萨则像雅努斯,独立在中世纪阒寂肃杀的堤岸,吹响新世纪浪潮激昂排宕的号角。但丁,佛罗伦萨的骄傲,旧世纪最后一位诗人和新世纪第一位诗人;他生命中的第一声啼哭,是佛罗伦萨,最后一声叹息,也是佛罗伦萨。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,手创了教会和帝王之外的第三种政治。这种家长不像家长,贵族不像贵族的统治方式,开现代平民政治之先河。美第奇家族网罗和接济了一批科学巨匠和文艺巨擘。在这里,科学开始萌芽生息,文艺却如一朵奇葩,绽放永世不衰的异彩。人们不会忘记伽利略,是佛罗伦萨,将他从教会的魔爪中拯救出来,给了他生命的最后避难所;人们永远铭记复兴三杰,达芬奇、米开朗基罗和拉菲尔,他们生前踯躅于佛罗伦萨,身后的遗泽,多数仍在佛罗伦萨的乌菲兹博物馆,其他则流落到了巴黎。若干年后,巴黎响起了欧洲革命的先声。佛罗伦萨,可谓欧洲乃至世界的复兴之都。
历史总有无数的巧合,历史总在借助一个“小人物”来完成一个宏大叙事。如果我说,当代一位也许对于世界历史无足轻重的“小人物”,正在借助罗马神话,借助佛罗伦萨和罗马完成一段世界足球史上的华彩乐章,请千万不要惊奇。
穿越地心,世界那端的王子,正在作别他那苦难正殷的家乡。一群来自大西洋彼岸的海盗,硬生生闯进他们的家园,掠走名分上早已归属白银之国的马尔维纳斯群岛。国王还在,但国王已经老迈;当年横扫千军如卷席,借上帝之手予对手当头痛击的风采早已不再。王子此行,是前往迢迢万里外的亚平宁。据说,上帝偏怜英雄的孤女,从形象上就给了她得天独厚的馈赠。潘帕斯草原的风还在王子的胸前激荡,拉普拉塔河的水还在王子的血中流淌;但王子即将远行。因为,那里,有英雄事业的另一块天空。王子也许还不知道,今后的历史,将在他的脚下,走出一部《埃涅阿斯纪》。
王子登陆了。这是一座联接了千年的文化古城。举手投足,触摸到的都是历史;偃仰起居,呼吸到的皆是文化。席丰履厚的文化底蕴和庄敬自强的城市精神,使得这座城市的人民对窃据权柄多年的北方豪强异常厌恶与蔑视,也对这位归来的王者寄予了莫大的期望。的确,巴蒂斯图塔这个姓氏,可以追溯到罗马的《列王传》;而王子的飘逸长发,深邃眼神,正是不折不扣的地中海血统。大家都有理由相信,佛罗伦萨的历史,从此又将浓墨重彩。
王子也爱上了这座城市。祖先的故居,在意大利已经杳不可寻;但王子早已把佛罗伦萨当作了自己的故乡。当时的佛罗伦萨,重登意甲王座还是一个天大的梦想,甚至还一度陷入轮回的漩涡。倚天万里须长剑;有了这样一柄倚天长剑,天,扶摇可接,天,触手可及。历来铸剑师铸成干将莫邪这样的神兵利器,需要杂以自己身上涌出的鲜血;但,不必了,王子就是这样的稀世重宝,就是这样的玄铁重剑。在佛罗伦萨的十余年间,王子向这座城市贡献了赤子的忠诚与热忱,将自己的青春与热血尽情挥洒。重剑韬光养晦,英华内敛;正如王子学艺极晚,成名嫌迟,但后来的惊人艺业证明他是此中健者,佼佼不群。重剑无锋,王子的射门不尚花巧,没有寻常刀剑出鞘时炫目的精芒,而纯以雷霆万钧的力度、毫发不爽的角度取胜,常常在雷轰电掣的一瞬间,已经完成致命一击。一剑气寒亚平宁,拥有王子的佛罗伦萨,令群豪胆落,英雄气扬。巴蒂斯图塔,是亚平宁半岛永远的神话。
王子在日的佛罗伦萨,天,已经不再遥远;但总有一双无形的黑手,将天空重重翳蔽。一柄长剑拂不散头顶的阴霾。正如赫拉克勒斯完成十二桩英雄事业后,终将走向自己的神殿;王子也需要一顶意甲的王冠为自己加冕。王子要走了;那天的佛罗伦萨,日月无光。
万人空巷。英雄已矣,虽万人何赎!佛罗伦萨的英雄事业总会薪尽火传;但巴蒂,只有一位。在所有佛罗伦萨球迷的心头,早已为巴蒂筑起了无上的神殿。一路走好,巴蒂!珍重,巴蒂!记得常回家看看,巴蒂!所有的身躯哀伤成同样的姿势,所有的言语融会成同样的祝福。如果佛罗伦萨暗无天日,那就看夜空下的群星吧!那是佛罗伦萨人关注的眼睛!如果到罗马关山阻隔,那就听拂面的微风吧!那是佛罗伦萨人关切的话语!巴蒂!佛罗伦萨才是你永远的家!
佛罗伦萨在泪泉中沉沦,又在怒火中重生。巴蒂帮助罗马,也为自己赢得了意甲的王冠;他巍峨的背影,步入了足球的历史殿堂。今天的意甲,因为佛罗伦萨,也要历劫重生;今天的佛罗伦萨,呼唤着王者的归来!归来吧!巴蒂!举头的浮云已经荡尽,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光明的照临!
大树一去,一叶飘零!呼唤巴蒂,也在呼唤我自己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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